港人嘅生活,好似地鐵列車咁——準時、急速、唔等人。你以為自己已經習慣咗趕時間、習慣咗喺人海度左穿右插,習慣咗用一杯凍奶茶撐住成日精神;但原來,真正令你停低嘅,唔一定係失業、失戀或者股市大跌,而可能只係——一粒你從來冇正眼望過嘅智慧齒。
我第一次真正意識到「智慧齒」存在,係喺一個平凡到唔可以再平凡嘅星期一。朝早我喺港鐵月台夾住人潮上車,頭貼頭、肩撞肩,耳機播住歌,但我聽唔入腦;因為我右下顎有一下又一下嘅鈍痛,唔係痛到叫出聲嗰種,而係好似有人用指甲慢慢喺你牙肉後面刮,刮到你心煩意亂。你想無視佢,佢又唔俾;你想認真理佢,佢又好似玩捉迷藏咁,一陣有、一陣無。
到公司,我照樣開會、覆電郵、趕死線。人哋講KPI、講策略、講季度目標,我就喺度諗:點解咀角位成日覺得卡住卡住?午飯食碟乾炒牛河,我咬第一啖就即刻後悔——痛。痛得你唔係「痛一下」,而係「痛到唔想再做人」。我勉強吞落去,個腦出現一個好香港式嘅念頭:「頂唔順,放工去睇牙醫。」
你以為係牙肉發炎,原來係「成長嘅代價」
放工後,我喺旺角出閘。旺角永遠都係旺角:霓虹燈、招牌、巴士聲、行人天橋上面密密麻麻嘅腳步聲。牙醫診所就喺一棟舊式商住大廈入面,升降機慢得令人心急,我喺鏡面電梯門度見到自己個樣:眉頭皺到打結,嘴角又唔敢郁太多,怕一扯就痛。
護士叫我入房,牙醫戴住口罩,聲線好平穩:「邊度唔舒服?」
我含糊咁講:「右邊後面,好似牙肉腫。」
佢用探針輕輕撳幾下,我即刻倒抽一口氣。佢點點頭:「十居其九係智慧齒,影張X光睇下先。」
X光片喺螢幕一出現,我先明白咩叫「隱形麻煩」。原來我右下角嗰粒智慧齒唔係乖乖咁直出,而係橫住生,好似一個唔肯守規矩嘅人,硬係要斜斜哋撞向隔離嗰隻大牙。牙醫用筆喺螢幕畫咗一下:「你睇,佢頂住隔離牙,牙肉又半遮半掩,好易藏污納垢,發炎就會痛。長遠嚟講,可能會蛀到隔離牙,甚至影響牙周。」
我望住嗰個「斜插」嘅白影,突然覺得自己好似見到某種人生縮影:有啲嘢你唔理佢,佢唔代表唔存在;有啲問題你拖得耐,最後唔單止影響自己,仲會連累身邊嘅人同事物。
牙醫講得直接:「如果成日發炎,通常建議拔走。你而家呢個角度,遲早都會搗亂。」
我問:「拔會唔會好痛?」
佢笑一笑:「過程會打麻醉,唔會痛,但會有壓力同聲音。術後會腫、會唔舒服幾日。每個人恢復唔同,最緊要跟指示照顧。」
嗰刻我好清楚:我已經無路可退。香港人咩都可以「頂住先」,但痛到食唔到飯、訓唔到覺,真係頂唔住。
拔牙當日:麻醉針、金屬聲,同一種「被迫成熟」嘅感覺
約咗日子,我特登請咗半日假。當日朝早,我喺屋企煲咗一碗白粥,食到一半又停低——我開始緊張。緊張唔係因為怕痛,而係因為你知道自己即將交出控制權,將口腔呢個最私密、最敏感嘅地方交俾陌生人處理。你只能張開口,乖乖配合,唔到你話事。
診所冷氣開得好足,我坐喺牙科椅度,背脊貼住椅背,心跳卻好似喺耳邊敲鼓。牙醫同助手準備器具,金屬盤碰撞發出「鏗鏗」聲,好似某種儀式嘅前奏。
「張大口,放鬆。」牙醫話。
麻醉針刺入牙肉嗰一下,我唔會形容做「痛」,更似係「尖銳嘅驚醒」:你以為自己準備好,但身體仍然會本能地縮一下。之後幾分鐘,半邊嘴開始麻,麻到你覺得自己喺拍電影,講嘢都唔清唔楚。
牙醫試探:「有冇感覺?」
我含糊:「唔……唔係好。」
佢點頭:「咁開始。」
過程入面,你會聽到好多聲音:鑽磨嘅高頻、拉扯嘅摩擦、器械嘅碰撞。你唔會感到痛,但你會感到「壓力」——好似有人用力推住你顎骨,推到你想皺眉;你會感到「被撬」——好似牙齒唔肯走,牙醫要同佢講道理,但牙齒唔聽,只能用更堅決嘅方法。
我閉住眼,試過數天花板嘅燈、試過諗今晚要食咩、試過回想旺角街頭嘅嘈雜,企圖用任何嘢分散注意力。某一刻,我突然明白:所謂智慧齒,好似人生某啲階段——你唔一定想要,但佢硬係出現;你唔一定準備好,但你被迫面對。
「咔」一聲,唔知係器械聲定係牙齒鬆脫嘅聲。我心入面震一震。牙醫淡淡咁講:「出咗。」
就係咁簡單。你捱過咗一大段心理戲,結果關鍵句只係兩個字:出咗。
助手放咗紗布入我口,叫我咬實。牙醫交代:「今日唔好漱口太大力,唔好吸吮,唔好用飲管。返去冰敷,休息,食軟身嘢。痛就跟指示食止痛藥。如果流血唔止或者發燒、劇痛,要即刻返嚟或者去急症。」
我點點頭,講唔到「唔該」,只好用眼神表達感激。嗰一刻,我覺得自己好似完成咗一個小型手術,雖然只係一粒牙,但對我嚟講,係一場真正嘅告別式:告別一種僥倖,告別一種拖延,告別「等佢自己好返」嘅幻想。
術後三日:白粥、雪糕,同一張腫起嘅面
返到屋企,我望住鏡,半邊面開始腫,腫到有啲似倉鼠。講嘢漏風,飲水都小心翼翼。香港人最怕麻煩,但術後嗰幾日,麻煩係你嘅日常:洗面要輕、刷牙要避開傷口、瞓覺要墊高枕頭、食嘢要揀到近乎「無聊」。
第一日,我食白粥、豆腐花、蒸蛋。第二日,我以為好返少少,試吓食魚肉,點知咬兩下就覺得傷口拉扯;原來「好返」唔係一直向上,而係上上落落。最折磨嘅唔係痛,而係你突然發現:你平時覺得理所當然嘅事——大口咬一件菠蘿包、夜晚同朋友食火鍋、街邊買串燒——原來全部都要暫停。
香港嘅夜晚照樣熱鬧,街上照樣有人笑、有人嗌、有人趕車。我坐喺屋企梳化,口含淡淡藥味,聽住窗外遠處嘅巴士聲,突然覺得自己被迫慢下來。慢下來唔一定係壞事。城市教我快,但傷口教我慢;快係生存技能,慢係修復能力。
到第三日,腫開始退,痛亦冇咁明顯。我第一次覺得自己又重新掌握返身體——可以正常講嘢、可以笑、可以唔再皺眉。嗰一刻,我先明白:拔智慧齒唔單止係拔走一粒麻煩牙,而係提醒你,身體嘅警號唔係用嚟忍受,而係用嚟處理。
智慧齒其實唔智慧:佢只係你人生嘅「最後一課」
我有朋友話,智慧齒之所以叫智慧齒,係因為佢喺你大個之後先出,代表你有智慧。聽落好浪漫,但對我嚟講,佢更似一個現實嘅提醒:你以為自己大個咗,就可以唔理某啲痛;但大個嘅真正意思,係你知道痛嘅後果,亦願意為自己負責。
香港人好叻「捱」。捱OT、捱樓價、捱人情世故、捱細小嘅委屈。捱到某個程度,你甚至會以為「捱」就係成熟。但拔完智慧齒之後,我開始懷疑:成熟可能唔係捱,而係承認自己需要幫助,需要處理,需要停低。
你唔需要等痛到爆炸先去睇牙醫;你唔需要等身體崩潰先去休息;你唔需要等問題拖到影響隔離牙、影響生活先面對。智慧唔係由牙齒畀你,係由你願唔願意聽到提醒開始。
寫畀準備拔智慧齒嘅你:幾句貼地叮嚀
以下係我以「過來人」角度寫嘅生活心得,唔係代替專業醫療建議;每個人情況唔同,最重要都係聽你牙醫/口腔外科醫生嘅指示:
術後頭一兩日,乖乖食軟嘢
白粥、蒸蛋、豆腐、薯蓉、湯麵(放涼先食)之類,唔好心急挑戰硬食物。
唔好用飲管、唔好大力漱口
一般會建議避免「吸吮」同大力沖刷,以免影響凝血同傷口;具體跟醫生指示最穩陣。
冰敷同休息係朋友
頭一日通常最腫,按指示冰敷、早啲休息,真係會舒服啲。
如果出現異常症狀,唔好死忍
例如流血唔止、發燒、腫痛越嚟越嚴重、口有異味伴隨劇痛等,都應該盡快聯絡診所或求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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尾聲:一粒牙嘅離開,唔會改變城市,但會改變你
拔智慧齒之後,我行過旺角同以前一樣,霓虹燈依舊、行人依舊急。但我好似多咗一點點溫柔,對自己嘅溫柔。以前我會覺得休息係浪費時間,睇醫生係麻煩;而家我知道,照顧自己其實係一種能力,甚至係一種勇氣。
智慧齒走咗,留下嘅唔係空洞,而係一個提醒:
香港再急,你都要記得,身體同生活,都需要被好好對待。